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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贞操权索赔案中的几个问题的探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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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网络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7/3/26 2:20:22 |
一 案情回溯
1998年8月15日，29岁的王丽（化名）参加深圳某公司的英语俱乐部，结识定居于澳大利亚悉尼市的男子李伟（化名）。该男子利用邀请王丽欣赏澳大利亚风景照的机会将王丽诱骗至其住所处，在卧室里，李伟强行将王丽奸污，此后，李伟又采用暴力手段先后在卧室、客厅以及卫生间对王丽多次实施强奸行为。8月16日凌晨，王丽趁李伟上卫生间之机拨打110报警，公安人员接到报警后立即将李伟抓获。
1999年10月：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定李伟犯强奸罪成立，一审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李伟不服，提起上诉。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以原判事实不清，适用法律不当为由发回深圳中院重审。
深圳中院于2000年6月9日再次作出判决，认定被告人李伟的行为已经构成强奸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2年。深圳中院于2000年6月9日再次作出判决，认定被告人李伟的行为已经构成强奸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2年。2000年11月10日，王丽全权委托金永泉律师向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认为被告李伟侵犯原告王丽的贞操权，要求法院判决李伟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45万元人民币。
2001年1月11日，罗湖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该案并作出宣判。法院认为被告李伟犯强奸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被告的犯罪行为其实质是一种严重的侵权行为，其侵害的直接对象是原告的生命健康权和贞操权，造成的直接后果是给原告造成终身精神痛苦和部分可得精神利益的丧失，并由此导致原告社会评价的降低，对原告上述方面的损失，被告应当承担赔偿责任，判令被告李伟赔偿王丽精神损害赔偿金人民币8万元。被告不服一审判决，已向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原告认为法院判决确定的精神损害赔偿额过低，也依法上诉。
据报道称，此案属于我国首例贞操权索赔案，，适逢最高院出台《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故该案在社会各界引起很大争议。笔者现就争议的几个焦点阐述自己的看法。
二 贞操权的归属
在本案中，原告方和法官都提到了贞操权，但是贞操权仅是学理上的概念，法律条文并未提到贞操权，包括2001年3月10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因此，如何认定贞操权，侵犯贞操权应不应该赔自然成为人们所关注的问题。
何谓贞操，尚无明确的定义，贞者，坚定不移之义，操者，纯洁之操守品行，贞操连用，即指对纯洁之操守品行坚定不移。贞操是封建统治者对妇女的性操守的苛刻的、非分的、非人道的道德要求，贞操观反映的是一种典型的男女不平等的封建道德观念，它与现代道德观念尤其是社会主义道德观念格格不入。带有封建色彩的贞操为现代人所批判，然而，批判仅仅限于道德上，将该批判上升到法律的层次上，显然是很不妥当的，毕竟法律与道德是有很大区别的。
对于道德领域内的贞操，暂且不论，但是本案原告方提出来的贞操权在法理上的探讨却很有价值。假如贞操权属于法理上的概念，那么他毫无疑问将归类为人格权之一种。从字面理解，贞操权即权利主体保持对纯洁的操守忠贞不二的权利，这个概念显然很模糊。该权利可以应该为贞操，但是贞操并不具有法学上的意义，让贞操成为客体，在法律上受到保护显然有违法的精神。
但是法律并不因为一权利客体与现代法精神背离而认定该权利的不存在。隐私权现在已被许多国家确立为人格权之一种，假使某人的隐私中的很大部分为此人贞操方面的内容，法律是否因为贞操的封建色彩而不予保护呢？因此，笔者认为，贞操完全可以成为贞操权的客体，贞操权应为人格权之一种。理由如下：
（一）、道德上的排斥并不意味着法律上的禁止。
贞操权假如成立，很显然属于私法领域，在这一领域的任何行为只要不触犯法律，即视为合法。公民维护自身的贞操，法律并未禁止，只是背离了道德的准则。人们常说：法律只是道德对人的最低标准。此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至少它可以肯定法律与道德之间的区别。道德对人的要求一般比法律低。
有学者称，对贞操权的保护有悖于现代道德观念。贞操权作为法律上的一项权利，在讨论它时显然已经默认它的合法性，对它的保护何谈有悖现代道德观念呢？因此，我认为应该是“对贞操的保护有悖于现代道德观念”才合适。
（二）、是民法上意思自治原则的体现。
《民法通则》第四条规定：民事活动应当遵循自愿、公平、等价有偿、诚实信用的原则。这一原则保障公民在从事民事活动时的意志自由，不受国家权力和其它当事人的非法干预。
贞操自古有之，封建社会男子强迫自己的妻妾严守贞操，否则将触犯家法，为家族和社会所不容。可以说，封建社会的贞操实为封建社会所特有的强行法所规范。当代社会，家法与封建陈法旧律一去不复返，倍受贞操困扰的妇女也已获得解放，但是我们不能够以另一种强行法规定贞操的彻底不存在，不允许妇女讲贞操，这似乎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真理哪怕再向前走一步也成谬误。要尊重妇女，首先从尊重妇女的权利开始；要维护妇女的权利，就要彻底赋予妇女对自己贞操的自治权。
公民在追求自身的贞操时，国家利益、社会利益丝毫不受半点威胁，在此前提下，让公民对自己的贞操自由支配，确立公民的贞操权是不无裨益的。
（三）、现有人格权上的探讨。
根据最高院出台的《最高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中的第一条的规定，有可能派生出贞操权的权利有：健康权、身体权、名誉权、人格尊严权、人身自由权。第一健康权，主要是指侵害了被害人的心理健康权，强奸将对被奸妇女的心理形成终生的阴影；第二是身体权，也就是妇女性的不可侵犯权；第三是人格尊严权，违背女性的意愿强迫发生性关系，就是侵害了人格尊严权；第四是人身自由权，受害妇女被禁锢在房间里四个小时并被强奸，这就是侵犯了人身自由权；最后一个是名誉权。
健康权和身体权均为物质性人格权，可以通过金钱衡量并予以补偿，因此无法代替贞操权。名誉权、人格尊严权、人身自由权与贞操权同属精神性人格权，侵犯贞操权，固然侵犯了人格尊严权，这是民事权利上的竞和，然而人格尊严权却无法解释侵犯贞操权所带来的后果，具体来讲，贞操权被侵犯，同时带来的是对公民性自由的侮辱，对于处女，其伤害更大，事后的补偿无法恢复原来的状态。但是侵犯人格尊严权却是可以通过事后的道歉等方式消除影响。也有学者认为侵犯贞操权实质是侵犯了公民的行动权（自由权），即侵权人应只对其侵犯贞操权是限制人身自由负责，这显然是本末倒置，侵权人正是为了实施侵害行为而限制被侵权人的自由。按理应该依据主行为对侵权行为定性。名誉权也不可以派生出贞操权，什么是名誉？笔者认为是所有公民在不能完全了解当事人的真实情况下，通过社会影响等途径对当事人形成的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总和。本案中，理论上如果王丽的父母完全了解王丽的每一项真实情况，那么，该强奸案是不会影响王丽父母对王丽的名誉度的。如果王丽不报警，李伟不张扬，王丽在社会上的名誉就不会受到影响。这与王丽的贞操权受到严重侵害相矛盾。因此贞操权应该属于公民的合法人身权。
根据民法保护的各种权利的属性，我们认为物权属于法定权利，债权属于约定权利，人身权属于天赋权利。在未受到侵害时，人们通常意识不到自己究竟享有多少人格权，一但受到侵犯，方才感到痛苦和不安。这时受害人所受到的侵犯能否得到法律的救济，如果取决于法律的具体列举，很有可能将某些权利排除在外，比如隐私权的侵犯，我国《民法通则》未明确列举，在实践中经常适用关于名誉权的规定，可实际上，名誉权和隐私权是有着各自不同的含义。因此笔者认为，对于人格权的列举式的立法使得贞操权作为天赋的一项人格权而被立法机关遗漏。
关于贞操权的定义，笔者认为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自然人根据自己的意志发生性行为的权利。即作为人格权的贞操权强调的是对贞操的保有和贞操权的对世性、不可侵性。
三 精神损害赔偿
在古代氏族社会，复仇制度以及与此相联系的权术间“相互支援、保卫和代偿损害的义务是权利人受到侵害时的首要选择。加害人所在氏族的赔偿仅是对受害方复仇权的购买。随着人类社会的进一步发展，私力救济逐步淡出，公力救济成为现代人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的合法选择。在各国民法对人格权受到侵害的受害人的救济方式中，最重要的都是侵权损害赔偿。精神损害赔偿主要解决两个现实问题：（1）是否应该赔偿？（2）如何赔偿？
据最高院《最高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规定来看，贞操权仍未被法律条文所承认，因此，该不该赔争议很大。通过第二部分对贞操权的学理探讨，笔者认为侵犯贞操权应该赔偿。
本案中，李伟强奸王丽，李伟罪孽深重，于法当惩，但王丽受到的巨大伤害是否就因为李伟的锒铛入狱而身心得到彻底宽慰呢？显然不可能。王丽所珍爱的贞操已被夺去，身心健康、人格尊严以及名誉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除贞操权赔偿外的其它赔偿，已经有司法解释出台，而且法院已经有先例。
针对贞操权的赔偿，笔者认为应从以下两点：1、赔偿性赔偿；2、惩罚性赔偿。
赔偿性赔偿是针对受害人的贞操的无法挽回的赔偿，赔偿额可以根据案情的严重性（被害人的受伤害程度）而定，但不应超过一定的限额，否则会引起滥诉。惩罚性赔偿是针对侵权人的恶劣行径的一种民法上的惩戒，具体赔偿额应该根据侵权人的总财产而定。笔者个人认为该类赔偿针对侵权人的总财产应有一个赔偿比例。所谓赔偿比例，即指惩罚性赔偿的金额占侵权人总财产的比例。赔偿比例因侵权人的过错程度的大小而不同。国内一顾客在麦当劳吃饭时，吃进了一点异物，结果麦当劳被判赔偿13万元，其中7万元是精神损害赔偿。在这起案例中，侵权人的过错小，赔偿比例就低。此案中，李伟犯有很大的过错，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因此，赔偿比例相对较高。对王丽的贞操，法院已经无法挽回，然而，对社会的恶劣影响，完全可以通过对王伟的惩罚性赔偿对社会起到警戒作用。通过让侵权人承当超过其在侵权行为中所得利益的额外负担，从而实现对侵权人过错行为的强烈否定，并且可以使侵权人对未来的同种情形作出不同的安排，以及可以有效教育不法行为人、正确引导人们的行为、预防未来类似行为的发生。
在实践中，人们普遍认识到，对于侵权行为，事前的预防比事后的补偿更重要，与其把金钱放在对受害人的补偿上，还不如将其放在对潜在侵权行为的事前预防。惩罚性损害赔偿正是这一思想的最新实践。
发生在美国纽约的一宗强奸案，受害人在她的公寓里突然被被告抓住，虽然她极力反抗，但在被告持刀威胁下，被强迫与被告发生性行为。受害人获赔37万美元的精神损失，其中包括赔偿性损失和惩罚性损失。美国纽约法院法官认为，赔偿性赔偿的理由是，因为此事，原告受到社会上和感情上的背叛、侮辱、孤立、威胁，自尊心、身体健康受到侵害。惩罚性赔偿的理由是：在本案中，被告虽已被判了刑事罪，但他野兽般的非法行为和持刀威胁造成了被害人需要医疗和心理治疗，惩罚性的赔偿是警告他人以及对不法行为的惩罚。
笔者落笔之时，此案正在审理之中，我们期待法院作出一个公平的判决，我们更期待对贞操权的立法有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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